第二十七章 一高兴就得意忘形(1/2)
车子停靠在一栋商座面前,商座正门的牌匾上雕着“嘉泽会馆”四个描金大字,十分气派。
胡队长刚才不是说送他回府上么。
我披上外套下了车,四下看看,指着头顶的牌匾问:“你就住在这里?”
张家泽也从车上下来,朝着车窗对开车的警员说道:“转告胡队长,改日我会再行向他道谢。”
“是,张先生您保重。”警员行了礼,调转车头离开。
他这才斜眼一瞟我:“当然不是。”
说完他便向会所里走去。
当然不是那你又进去干嘛?
不过我本来也只是那么随口一问,他住在哪里,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他走进去了,我也就不必再跟着他。
“张先生,”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那么我先告辞了。”
“你去哪里。”他回过头来,这话字面上来看像是疑问,但被他说出来不知为何却更像是在否定。
听来就好像“你哪里也不能去”。
“送都送你回来了,当然是回坤荣茶园。”我有些不满的嘀咕。
话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一定是又冒犯他了。
只见张家泽脸上的表情,再一次扭曲起来,但这一次没能持续太久。
他舒了口气,微低了头,缓步朝我走过来。
直到贴得我很近,他才停下来,眯起双眼看着我。
他的面色在会馆的灯光下显得很苍白,声音也透出了虚弱。
“你不是说,替我包扎伤口。”
血迹染红了他半边袖子。
严格说来,我并没有说过那句话。
我是打算说,不过半途中便被他自己打断。
嘉泽会馆占了三层楼,一层中式餐厅,二层雅间,三层客房。
大厅里值班的经理一见浑身是血的张家泽,赶紧小跑着迎上来,还没顾上开口,张家泽就又一摆手打发他下去了。
后来我们偶尔说起这一晚,张家泽还依旧会感慨万千,他说他一生中受过最大的两次屈辱,都在这一晚。
第一次,是一个女人因为同情他怕冷,要把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还给他。
第二次,是一个女人说,她送他到了地方,所以要走了。
最大的屈辱,就连后来,被一个女人踢下了床,也比不过。
我跟在张家泽身后一路走上三层,进了一间精致的一居室小套间。
套间客厅改成了办公书房,墙面打着一排宽大的红木书柜,柜门上钉了一面鲜亮的小旗子,黄底红边,中央刺着一条升龙。
坤荣茶园的小伙计曾提过一句,张家泽原本是旗人。
旗人大多生活在北方,这旗子我认得,是满洲八旗的镶黄旗。
镶黄旗属八旗上三旗,听说旗下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那么照这样看来,张家泽还果真是大户人家出身。
一进门,张家泽便几步走到书桌前,转身倒进了皮质软椅里。
见他靠在椅背上紧闭着双眼,我也就连忙找进浴室里,准备好毛巾打来水,替他清理伤口。
走到他身边,把水盆放在桌上,我俯下身叫他一声:“张先生…”
“嗯…”他应了一声,只微微皱了皱眉。
我想他是失血过多有些脱力,便自己动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刚解到第二颗,他突然抬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你叫我什么?”
“张先生啊。”我被他吓了一跳,脱口便答。
“不对…”他微张了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之前在船上,你叫我什么?”
还是“张先生”啊,不然我还能叫他什么。
我和他距离很近,他这样的看法让我有些浑身不自在,便想往后躲。
谁知他见我要躲,握在我手腕上的手用劲儿一收,就拽得我向他倒去,再想直起身,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勾上我的后颈。
“我问你,”他附在我耳边,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滚烫的气流,钻进了我的耳朵,“在船上,开枪之前,你叫我什么?”
“张家泽!”耳边一痒,一阵酥麻瞬间流遍全身,我连忙用力推开他,一个劲儿地揉着自己的耳朵。
对了,那个时候因为一时情急,我也是这样叫他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靠回软椅里,似乎是很满意的扬了扬嘴角。
那不过是我的一句抱怨而已。
我忽然发现,这个人的记忆力,好像非常的好。
“你的声音,我觉得很是熟悉,不留神便相信了。”他并没有等我答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很轻,可在我听来,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我想起陈之扬昨晚曾说过,张家泽不常听戏,不像他那样能够轻易的听出端倪。
但事实上,他太小看了他家主子。
张家泽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他一直以来所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他并不是简简单单就会让我们糊弄过去的人。
我看着他一颗一颗解开剩下的纽扣,脱出受伤的手臂来。
那伤处是一个圆形的小孔,外侧的皮肉呈现着一圈死黑,血流还在细细淌出。
我愣了愣,随即猛地一把将手里毛巾捂在了他的伤口上,惊声叫道:“张先生,你这是枪伤啊!”
我并不习惯身边有人会受枪伤,况且看他一副淡若无物的样子,我真的一直以为他也不过是被玻璃碎片或是其他什么利器划伤。
张家泽眼皮也不抬,淡淡答道:“大惊小怪。”
“这是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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