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亲近的人(1/2)

天色渐暗，张家沟家家户户炊烟缭绕。

鸡鸣犬吠声已经消匿，整个村庄一片祥和。

我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做好了饭，坐在门口等我回来吃饭。

我从小就没了爸妈，都是抗日时候死的，前些年爷爷也去了，这个家里现在只剩下我跟奶奶两个人。

至于爷爷的死，我一直不太明白，因为爷爷没有进得了老林，奶奶总说是爷爷留下的那些书害了他。所以我一直想，爷爷应该是横死的吧，却不知死因为何。

吃饭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跟奶奶说：“哦，对了奶奶，这两天我要去趟城里。”

“恩？前几天不是刚去过吗？怎么又去。”

“都是因为老太走了，没人能治二狗的病了，我们得去城里找人给二狗治病呀。”

“找人？你个娃子能去找谁？”奶奶一脸地不同意。

我只好把那天进城时遇到茅山道士和二狗在老太那治病的事同奶奶说了一遍，奶奶听完很是吃惊，道：“这么说你都见过咱家老太了？”

“恩啊，我可是亲眼看着老太走的！”这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奶奶可是一直不让我接触那些鬼不鬼神不神的事。

“哦？”奶奶听我这么一说把碗筷放下了，我低着头大口吃饭不去看她。

“说，这几天你小子都干什么了，你见过老太，老太跟你说什么了？”

在奶奶的追问下，我只好放下筷子，把事情一五一十跟奶奶说了，包括老太死前的话和大爷告诉我的事情。末了我还不忘加一句：“我这都是为二狗的病着想……”

奶奶叹道：“也罢也罢，该来的总得来，逃是逃不掉的，你赶紧把老太留下的珠子给我看看！”

老太死后那珠子和写满字的黄纸就在东子手里放着，东子回去查了一通，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查到，然后给了我让我再看看。我哪有东子那见识，字都认不全，自然不懂，村子里我也想不起谁还会懂这种东西，只好暂且放在我手里。

我把绿珠子同黄纸都给了奶奶，奶奶把灯芯捻亮了些，趴在桌子上仔细看黄纸上的那些字。

我很纳闷儿，问奶奶：“奶奶，你……识字么？”

“呵，小看人呦，跟你爷爷一个臭德性！”

“不是啊奶奶，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您读过书啊……”

“就你爷爷的那堆破书，不读也罢！你奶奶我当年也是个大家闺秀！”奶奶说着，又聚精会神研究上那黄纸上的字来。

我差点跌掉下巴，这穷山沟里哪里会有什么大户人家……

奶奶看了半天，而后长叹一声：“临死了还要故弄玄虚，你呀，总是让人读不懂、猜不透。”说完又研究起那珠子来。

“奶奶……”我忍不住打断沉思中的奶奶。

“恩，呵呵……”奶奶无故笑了起来，声音让我发毛。

我说：“奶奶，你怎么了？你这样我真害怕……”

奶奶说：“臭娃子，有什么好怕的，你奶奶我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然识得许多字。只因后来得了场大病，附近的大夫们都治不好，赶巧儿你爷爷路过奶奶家救了奶奶一命，这才跟了你爷爷走的。”

“哦哦，那我爷可真厉害。奶奶你真好骗。”

“行了，别扯些没用的，老太还给你别的东西没有？”奶奶问道。

“没有啊，就这两个，怎么了？对了，还有个跟这个差不多的珠子，在二狗那儿。”

“恩，这就对了……这珠子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奶奶说着，从炕上的线篓子里拽出一股红线来绑在珠子上头的小孔上，戴在我的脖子上道：“这珠子一定别弄丢了，老太说的‘此功德’应该就是指这珠子，说不定是救命的物什。”

“奶奶，听您刚才说的话，您和老太很熟吗？”我问道。

“要不是我岁数大，老太的那套家什说不定就要传给我了。”

“啊？”奶奶啊您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你老太是最正宗的萨满传人，原来名字叫石清儿。那时候我也刚来村里不久，咱村里有个叫张汉的上山套兔子遇到了她，她告诉张汉自己访亲戚迷了路，张汉把她救回家，好生款待了她，后来她索性留在了村子里，嫁给了张汉。后来又出了很多事，大家都知道了她会些医术，还是个弟马仙，对她都很尊敬。那会儿我俩都刚来村子，慢慢地成了好朋友——”

奶奶顿了顿，笑道：“这老太太鬼着呢，只有我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来探亲戚的，她是因为躲人才跑进了这深山中。”

“躲人？”

“是啊，她是躲着什么人吧，太具体的她都没说。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清儿姐也走了，你奶奶我啊，也快了。”奶奶说着，叹气起来，脸色充满无奈与悲伤。

“奶奶说的什么话，您这体格棒着呢！”奶奶说这话令我有些害怕，当日老太穿着神服就离开了，都说这人死前自己都会有些预感的。

奶奶说：“这人总要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为这个难受可不值得，再说，奶奶不能像你老太那样，都要走了还给孩子留着念想。罢了，奶奶跟你说些事儿，把奶奶知道的都告诉你！”奶奶摸着我的头，一脸慈爱。

我心里咯噔一声，脑中突然闪现出老太临走前说过的话：“你这孩子，身边最亲的人知道的最多……偏偏来问我这没气力的老太太……”

难道老太嘴里说的这人不是大爷，而是——我奶奶！

“奶奶